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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訪劉貴今,是在他家的客廳里。瘦削,平和,睿智,講起話來語速之快折射的是他思維的敏捷、邏輯的清晰、知識的廣博,最根本的,還是他對自己從事了40多年的對非外交事業的熱愛和熟稔。
“一條道跑到黑” 那是通往業績卓越的路徑
劉貴今從1972年開始到外交部工作,除了最初幾年當信使,其余的幾十年都在與非洲“親密接觸”。1981年第一次駐外去的肯尼亞,5年后回部里有幾個去向,可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非洲司,“從事了對非工作,我就愛上了這片熱土,從此不離不棄”。
劉貴今戲稱自己“一條道跑到黑”,而正是這份專注和執著,讓他取得了出色業績。
中非合作論壇是我同發展中國家創建的第一個機制性對話平臺,也是我面向一個大洲成立的第一個合作機制。這兩個“第一個”,凝聚著劉貴今的智慧和心血。
劉貴今任外交部非洲司司長時,在工作中了解到非洲國家對中非關系向更高層次發展的訴求,而中非關系經過多年的發展,也確實有了從雙邊向多邊跨越的條件。進入2000年,時機成熟,中非合作論壇呼之欲出。作為首屆部長級會議籌委會主任,劉貴今協調各方,積極推進。研究避免論壇成為“清談館”的實質性舉措,廣泛征詢非洲國家意見,46個國家的代表團齊聚北京進行磋商,劉貴今各個環節都親力親為。10月10日至12日,中非合作論壇—北京2000年部長級會議成功召開,中國政府宣布了減免非洲重債窮國和最不發達國家涉華債務、設立“非洲人力資源開發基金”等重要舉措,受到非洲國家的熱烈歡迎。論壇成立至今,中非貿易額增長了20倍,中國對非直接投資增長了100倍。
劉貴今擔任第二任中國駐南非大使,正值中南建交時間不長、南對我了解不多之時。他全力做南非時任總統、副總統等高層工作,全面深化南執政黨非國大和政府高層對中南兩黨和兩國關系的認識,增進了南對我的全面了解。面對當時美西方抹黑攻擊中非關系,他充分利用南非較為發達的媒體和智庫平臺廣泛發聲,以詳實的數據、生動的事例和縝密的邏輯批駁“新殖民主義論”和“掠奪資源論”等論調,向非洲和國際社會還原了中非務實合作的真實面貌,堅定捍衛了我在非利益和國際形象。
“多學一些,多做一點” 這是貫通一生的習慣做法
劉貴今1965年考入大學,一年后開始的“文革”使他在校好好讀書的時間僅有兩年。畢業參加工作后,他感到知識不夠用,工作之余的大部分時間都給了學習。在信使隊工作時,同事們在經歷了高度緊張和長途旅行之后,往往選擇放松休息,可劉貴今總是戴上耳機學英語。
劉貴今被外交部派往駐肯尼亞使館從事調研工作之前從未在地區司待過,對肯尼亞的情況了解不多。他找來《西亞非洲》雜志和千方百計收集到手的資料認真閱讀,全面了解關于肯尼亞的黨派斗爭、民族矛盾、土地問題等,為深入調研創造條件。
及至5年后回國開展對非綜合調研工作,《西亞非洲》成了必讀雜志。每一期出版時,劉貴今都用自行車運回幾十本發給司里的領導和同事,而他自己更是帶回家反復閱讀,幾年時間就積攢了兩大摞。當時,他們一家三口住著一間只有13平方米的平房,物品放在床下,已經堆滿。為了把讀后的雜志保存好,他不得不把床腿兒墊高。
今年是建黨百年,劉貴今榮獲“七一勛章”,盡管眼疾已嚴重影響閱讀,但他仍表示要“多學一些,多做一點”!
與他一起做過工作、搞過研究的同志都知道,他長久以來多學多做了多少!
2007年4月,已經62歲的劉貴今卸任駐南非大使,計劃退休享受生活,但得知組織安排他擔任中國政府非洲事務特別代表時,他二話沒說,欣然接受。因為他知道當時蘇丹達爾富爾的局勢有多緊張,因為他知道美西方將矛頭指向中國,對即將召開的北京奧運會有多大影響。
劉貴今馬不停蹄地奔赴一線,3個月內三度訪非,會見蘇丹政府高層,勸和促談;兩次深入達爾富爾探訪難民營,查看中國援助落實情況;多次赴美、英、法等國,宣介我在達爾富爾問題上的政策立場,向國際社會展現中國的大國風范和責任擔當,為保障北京奧運會的成功舉辦作出了貢獻。
“更多的奉獻和付出” 正是共產黨員的本色
回憶解決蘇丹達爾富爾問題的工作經歷,劉貴今印象最深的是經常連夜搭飛機,抵達目的地立刻投入會談,緊接著撰寫簡報、會見記者,一天跑十幾場活動。可他認為,這些辛勞是“家常便飯”,因為外交工作“需要更多的奉獻和付出”。
劉貴今第一次常駐非洲是和愛人一起,當時孩子才3歲,只能送到上海,交給舅舅和舅媽照顧。夫婦二人與孩子一別就是5年,中間只回國探親一次,平日想孩子,就是聽孩子的錄音,看孩子的照片。
采訪中,我問起工作中遇到的危險。劉貴今講起了1991年5月在中國駐埃塞俄比亞大使館當參贊時親身經歷的一場政權交替。門格斯圖政權被推翻,門格斯圖狂熱的支持者點燃了彈藥庫,炮彈、手榴彈爆炸,子彈到處亂飛,彈坑隨處可見。使館的院子也落進了炮彈,而劉貴今臥室的窗玻璃被一顆流彈打碎,子彈就掉在枕頭旁邊,只差一點兒就擊中他的頭部。
局勢緊張,大部分使館工作人員撤回國內,劉貴今作為臨時代辦和幾位同事留下來堅守。那真是一段危險又艱苦的歲月,每晚都伴著槍炮聲入睡。因為煤氣斷供,廚師在院子里挖坑設灶,大家去郊外撿樹枝當柴火。食物短缺,吃不上肉奶蛋,他們只好跑到湖邊買魚保證大家的營養。
劉貴今的愛人至今都記得2000年10月在北京醫院走廊度過的那個不眠之夜,患有冠心病的她坐在小馬扎上守著躺在簡易病床上的劉貴今。中非合作論壇首屆部長級會議召開,中非雙方“談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沒合眼的劉貴今,加上前期籌備工作的連續透支,最終積勞成疾。會議一結束,他就因為胃出血住進了醫院。
我采訪劉貴今的前一天,他還應邀同非洲司的青年同志進行了座談。2018年,他擔任第六屆中國亞非學會理事會會長期滿,年逾古稀仍發揮余熱,一直積極參與外交部、高校和學術機構的涉非活動。
“只要外交事業需要,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劉貴今說。這是一位優秀共產黨員盡己所能為黨和人民繼續作貢獻的心聲。
(來源:《旗幟》雜志2021年第八期)
( 編輯:任海軍 送簽:任海軍 簽發:鐘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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